无脸男远航

不想从你的世界路过(天丹)

  徐天闷头呼噜呼噜吸着面,刀姨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天儿你怎么就这么轴啊,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从南边回来不就是为了你?你到好,给人家浇了一盆冷水。”金海在旁边翘起了二郎腿,摆弄着前几天刚种的一盆吊兰“田丹这小姑娘再神,也神不过咱家天儿这死脑筋。” “徐天你最好现在去给人家道个歉,说那天你在石景山说的不是心里话,最后在表个白,把人家田丹追回来。女人嘛,就得哄。”金海直了直身板,站起来就要往外赶徐天。“哪有那么简单。”徐天嘟囔着起身走出了平渊胡同。

徐天蹬起门口的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逛。午后的大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但却出奇的一致,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徐天....咱们俩还有可能吗?”  “田丹你是天上的人,我...配不上你啊。我下半辈子还是找个胡同里土生土长的姑娘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比较好。” 后面田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他只看见田丹捂住了已经泛红的鼻头,转身消失在了稻田里。就像她来时那样。他那时是想拉住田丹的,可是,就是没有付出行动。

徐天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怎么了,明明就是在乎田丹,但嘴上却总着急着拒绝。就好像...心控制不了嘴?但平常说话做事不都是好好的吗,一到田丹这嘴和脑袋就都不好使了。其实,我是不是还喜欢小朵?嗯,我会一直喜欢小朵的。徐天成功自己给自己全是田丹的脑子扣上了一直喜欢小朵的帽子。

田丹此时正坐在桌子前发呆,自从几天前被徐天拒绝后,她就一蹶不振。“哐哐哐,哐哐哐”一阵敲门声响起,田丹迅速在脑袋里回想谁知道自己回北京了,有刀姨,金海,大缨子,燕三,还有,徐天。她有点期待地打开了门,看见的却不是想见到的人。王伟民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外。“丹丹啊,最近几天还好吗?”王伟民一向严肃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羞涩。“挺好的。”  “我给你带来两个大西瓜,保甜。” “西瓜不已经过季了吗?在哪里买到的?” “去乡下大棚里买的。”田丹这才注意到王伟民一头的汗,赶快倒了杯水给他。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买点苹果吃就可以。”  “你身子虚,不得吃点好的?”  “那谢谢你啊,伟民。”王伟民有点沉浸在刚刚这声“伟民”里,连田丹递给他纸巾都没有看见。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田丹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注视着他。“丹丹...我打了三十几年光棍儿了,从来就没遇到让我真正心动的人...除了...你。丹丹,我喜欢你,你能考虑一下我吗?”王伟民支支吾吾的表白震惊了田丹,她一直以为王伟民把她当妹妹,她把王伟民当哥哥。

王伟民看见田丹愣愣都样子,又展开了另一波攻势“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徐天,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他去世的未婚妻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

以后肯定会照顾好你,不让你生气伤心,让你每天都舒舒服服的。”王伟民的这句话敲醒了田丹,事实确实是这样,都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了许多关于王伟民的画面:在她认真工作时,他为她披上了大衣。在她想马上去找徐天时,他给她灌好了暖水袋,并派了一个人保护她。在她因为铁林跑了无助哭泣时,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守着。在她想爸爸时,他总能看出来并安慰她。在她伤口裂开时,他第一个发现,焦急的想送她去医院。他也是个忠实,可靠的人。

田丹又想起了爸爸在她刚刚情窦初开时问她的一个问题:丹丹你以后是想和一个喜欢你的人在一起,还是一个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记得她的回答是,当然是喜欢我的人了。也许,当时自己是因为还没有喜欢的人才这么说的吧。

“对不起徐天,等不到你,我也要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田丹在心中默默对自己的过去告别,并再一次注视着王伟民的眼睛。“伟民,我愿意。”王伟民心中的希望本来已经因为田丹的长时间沉默而熄灭,这下又猛地复苏,熊熊燃烧起来。他起身轻轻将田丹搂进怀里,逐渐收紧双臂。田丹也回抱住王伟民,轻轻拍着他结实的后背。

徐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个小时,他心乱如麻,心里莫名其妙的失落,非常失落。他终于确定了目标,他想去小阳坡看看小朵,看看父亲,也看看二哥。一路上他骑地飞快,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到了小阳坡,徐天轻轻跪在了小朵墓前,他抚摸着碑上的文字,开始诉说他的心事“小朵,以前我就老喜欢和你说我遇到的难事,今儿我还想和你再说一次,可能你也不愿意听,但是我一定要说。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儿,叫田丹,她帮我抓小红袄,帮我替你报仇,帮我稳定情绪。我知道这不对,但我好像爱上她了。从前我记得你喜欢吃炸酱面,不喜欢吃蒜,耳朵一遇冷就变的通红,喜欢红色,喜欢戴发卡,喜欢吃驴打滚,喜欢别人夸你勤快,喜欢骑马,喜欢喝果汁,喜欢穿棉靴,喜欢铺凉席睡觉。但是现在,我也记得她是南方人,留过学,喜欢吃冰糖葫芦,喜欢照相,喜欢研究别人,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吃面,喜欢穿大衣,不喜欢穿棉袄,喜欢红色,喜欢甜食,喜欢呼噜别人头发,喜欢暖水袋,手总是很凉,身子不好,下雨天容易生病。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她的感觉是爱还是崇拜,我老是伤她的心,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也总说我们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刀姨和大哥都说我拧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自私吗,怕别人嘲笑你,说你癞蛤蟆吃天鹅肉。就因为自己的这一点私欲就辜负人家田丹。”徐天吓得一机灵,扭头看见金海正站在自己身后。“大哥,可我就是配不上她啊。”  “那你就不是真的爱她。”  “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小朵啊?” “小朵也希望你可以向前看。”徐天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几句话,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大哥,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田丹。”   “小朵,若有来生,我会和你白头偕老,但是今生我不能辜负田丹。”

金海看着远去的徐天,轻轻将一束花摆在了小朵墓前。

徐天来的不是时候,在他来到小红楼时,就看见了王伟民拉着田丹的手散步的一幕。他还听见了王伟民的一段话“丹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都老大不小了,下周咱们就回我老家上海把事儿办了吧。”徐天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又听见田丹说“好。”

徐天有点懵,等他再回过神来田丹和王伟民早已不见了踪影。徐天心里的小算盘开始计算“王伟民为什么拉着丹丹的手?丹丹要去上海?他们要办什么事?老大不小?”徐天猜到了正确答案,但马上又否定了它。怎么可能,丹丹爱的是我啊。

徐天糊里糊涂地回了石景山,繁多的事务让他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等我忙完我就去找丹丹。

 

 

一起连环盗窃案让徐天整整忙了一个星期,每天下班后都已经是深夜,索性就住在了石景山。直到刀姨告诉他田丹要去上海结婚了。徐天这才知道着急,在得知田丹这个时候已经在火车上时,徐天彻底慌了。难道,我们注定要错过了吗?

在冷静后,徐天立刻买了去上海的车票,连夜去找田丹。他不甘心就这样错过。

明天,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了,田丹看着清晨的美景,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此时正坐在王伟民家里,看着这热情的一家人忙前忙后。王母说了,新娘子只需要歇着就好。她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徐天一夜未眠,一到上海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看见哪家贴了喜字就到处打听,一直到傍晚,他终于走运的找到了王伟民家。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徐天打听到田丹明天一早就要结婚,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来得及吗?徐天就不知所措的站在院门口。雨已经下了一天,虽然不大,但也淋湿了在外面跑了快一天的徐天。他注视着张灯结彩的院子,鼻子突然就酸了。眼眶变得通红。他就在那里站着,静静的站着。这次的绝望丝毫不亚于他告诉十七田丹的去向之后。

终于,徐天引起了王伟民妹妹的注意。她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一直站在门口,就赶快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此时正闲着的田丹。“田丹姐,外面一直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站在那里,你快去看看吧。”田丹没有打扰正在布置房间的王伟民,披上一件大衣就走出了门。她认出了徐天。就在她看见徐天的一刹那,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了雨水里。她怨他。她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自己,怨他既然都晚了为什么还要来。徐天冷得全身都在发抖“田丹...我还有机会吗?我知道我这样是不道德的,可是.....我爱你,我不想错过。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在乎什么天上地下,我只要你。”  田丹闭上了眼,深深呼吸着,一字一句地尽量平静地说“对不起徐天,我不能对不起王伟民。”然后转身“你再这样下去会发烧的,赶快回家吧.”

田丹将徐天一个人留在了雨中。

王伟民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新买的花束“丹丹,这花摆在这里好看吗?”  田丹没有吭声。“丹丹,要不挂在墙上?” “丹丹?”  “啊?”田丹回过神来“好看好看。” “丹丹你有什么心事?”   “没事。”  “真的?”  “真的没事。”

徐天仍然站在那里,他感觉自己一动都动不了,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和雨水混杂着流下。

王伟民的妹妹这时对王伟民说“哥,刚才田丹姐出去和门口一个男的说了几句话后就哭了,还不让我和你说。”   “男的?什么男的?”   “我也不认识,反正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他是不是个子不高,浓眉大眼,嘴唇厚厚的?”  “对对对。”王伟民猜到了,徐天来了。也只有徐天才能让田丹的情绪这么不稳定。

王伟民再一次走进卧室,轻轻坐在田丹旁边“丹丹,徐天来找你了?”  “啊?嗯,我不会和他走的。” “走不走是你的自由啊,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幸福,就留下。如果你还是喜欢徐天,就和他走吧。”  “伟民.....我”  “我知道,你一直爱着徐天,徐天也一直喜欢你,只是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我当初骗了你啊,其实他一直都喜欢你,旁人都看得出来。我也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你如果要走,我不强留。”

“伟民,你对我一直都很照顾....”  “田丹同志,不用说了,我都懂,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嗯。” 

人都是自私的,但我不能因为自私就毁了她的一生。

此时徐天已经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火车站,等早上第一班车回北京。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火车的汽笛已经响起,徐天留恋地看了上海最后一眼,有田丹在的上海。他已经在发烧,烧得晕晕乎乎,他只好趴在身前的桌子上。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徐天的额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徐天,你发烧了,需要阿司匹林。”徐天猛地抬头,眼睛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田丹,我爱你。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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